第三十四章
就像李易猜测的那样，被中士吓跑的机枪很快就换了个地方又响了起来，位置离李易远了一点，但是对于他准备的枪榴弹来说，这点距离没什么分别。
机枪开火之前，李易听到了一个比较短促清晰的短语，可惜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，估计是某种命令。因为兽人士兵开枪的时候也会说话， 它们通常交流时的声音在李易听起来含混不清，很有一点传说中对几百年前一个叫作“高考英语听力”项目的描述。
本来李易一直很怀疑兽人这样说话会不会听错命令， 后来和兽人交战的次数多了才知道，它们并不是不能说清楚，只是不愿意而已。李易猜测对于兽人来说，把音节说清楚应该是一件比较费力的事情，所以它们说话含混其实就是因为懒。
李易并没有费神去分辨这个命令的内容或者带来的效果，机枪响起之后，他立刻调整了一下持枪的角度，然后就在兽人士兵的眼皮底下把枪榴弹打了出去。
枪榴弹使用的发火药属于低压发火药，发射时没有明亮的闪光，声音也不够响亮，基本上不比敲鼓的声音大多少。所以当李易发射完枪榴弹，从地上翻身跳起来向身边的兽人士兵扫射的时候，这些兽人甚至都来不及作出反应，就被五点八毫米口径的子弹纷纷撂倒。
模块式榴弹发射器有一个很大的优点，就是在发射时不影响步枪射击，所以李易才可以迅速切换射击模式。
李易并没有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向兽人的阵地开枪，他只有一个人，对面至少有七八个人，他不可能同时把敌人都干掉。而且跳起来之后，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——如果中士还在射击，会不会向对面那个面积最大的目标瞄准？
好在至少从结果看起来，中士还是比较靠谱的，所以李易没有成为战场上屡见不鲜的受到友军伤害的倒霉蛋。他跳过面前中弹倒下的兽人士兵，直接跳进了一条浅沟里。
兽人的防线当然也是会修工事的，不过在李易看来，它们对这项工作相当敷衍，这里只有一条比人的膝盖高不了多少的土沟，而且这还是算上兽人士兵们把挖出的土堆在向敌一面后的高度，另一边的高度也就只能没马蹄，也不知道这工事是不是给四娘一族准备的。结果当李易突然出现在兽人面前的时候，他们连隐蔽的机会都没有。
李易趁着兽人士兵的慌乱，跳进浅沟之后，伸手摘下挂在肩膀上的手榴弹，拔下安全销，用力向后扔去，然后端着步枪向着刚才被他消灭的机枪阵地跑去。手榴弹爆炸的火光当中，他看到有个黑影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，李易跑得太快，几乎撞到它身上，来不及调整枪口的情况下，他直接一枪托砸了下去，于是没戴头盔的兽人就像根木头一样重新摔倒在地上。
机枪阵地就在眼前，两个兽人倒在地上，其中一个趴在机枪上面，正茫然抬起头来。看上去枪榴弹是落在了它们身后。
李易没有理会从身后射来的子弹，扣动扳机在两个兽人身上补枪。扶着机枪的兽人尸体滚落，带翻了机枪。
这时一个兽人从对面跑了过来，和李易打了个照面，竟然愣住了。李易抢先开枪，子弹推着兽人的身体仰面倒下，这时他才注意这个兽人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机枪弹链。
李易心中一动，弯腰拾起地上的通用机枪。兽人的武器和联军的制式装备有一些差异，但是并非不能使用，于是李易抱着机枪转身向身后的黑暗当中猛烈开火，刚才阵地上没被他打死跟着追过来的兽人纷纷中弹，阵地上一片哀嚎。
李易一口气打光了机枪上剩余弹链上的子弹，这才把它扔在地上。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大叫道：“李易。”
“我在这里。”李易听出是中士的声音，转身迎了上去。
中士的军装上满是泥土，右肋下有明显的血迹，李易皱眉道：“你中弹了？”
“子弹穿过去了。”中士说道：“我给自己打了封闭，现在几乎感觉不到痛。”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机枪，叫道：“任务完成，我们撤退。”
这时李易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，他一把拉住中士，叫道：“还记得吗？我们被包围了，需要一个突破口。”他叫道：“你回去叫人。”
“你疯了？”中士秒懂，瞪着眼睛说道：“你要自己一个人守住这里？”
“快去。”李易推了他一把，看起来中士被他的疯狂想法吓住了，居然被他随手推得踉跄了一下。李易大叫道：“你在浪费时间。”
中士退了一步，然后拿定了主意，转身就跑，也不知道是意识到时间宝贵还是被李易吓跑了。
李易没有理会中士的想法，就像中士说的那样，他不可能一个人守住缺口，而且他也没想守住，现在他要做的是把这个缺口尽可能撕大，这是小树林之战当中兽人没能做到的事情，现在攻守双方正好颠倒过来了。
黑暗当中传来痛苦的**声，很显然有兽人还活着，但是李易没时间补枪，从那个弹药兵的尸体上扯下弹链，塞进七点六二毫米机枪里，然后端着它向另一个机枪阵地跑去。
从人数上来看，这里应该是一个连级的阻击阵地，但是相对于联军的火力配备来说，两挺机枪有点少了。李易还弄不明白兽人人的部队编成，所以不知道这是不是偶然。
陆战队的攻击能力相当强，而兽人简陋的防御体系也没能提供足够的保护，所以浅沟里有很多死伤的兽人士兵，这时李易才意识到，兽人未必不想挖得深一点，只是陆战队到得太快了。
为了不被自己人误伤，李易沿着浅沟后面十几米的地方跑，这样对面联军的子弹几乎没有打中他的可能，而且他还跑到了兽人淡薄防线的后面，几乎可以肆无忌惮地爆它们的**。
从工作原理上来说，机枪和自动步枪差别不大，甚至有人会怀疑有了自动步枪之后为什么还要保留机枪。但是实际上，自动步枪的高射速从来不是为了连续射击准备，那种扫完一梭子换个弹匣接着扫的情况只能出现在文学作品里，射击者不仅需要两条数十年宅男生涯才能修炼出来的麒麟臂，还需要一条同样修炼多年可以一直射的枪管。
而相对来说，机枪的设计在保证连续射击这方面会有更多考虑，包括枪口制退器和使用重型枪管，这也是李易放着自己的步枪不用，捡兽人的通用枪机的原因。
大概向兽人士兵的屁股扫射了四五十发子弹之后，曳光弹给李易招来了还击声，然后他发现自己闯进了兽人的一个迫击炮阵地。
对于兽人来说，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。它们的炮兵当然也有自卫武器，但是在进行炮击准备的时候，没有谁会把步枪拿在手里，那样它们至少需要再多长一只手才行。
于是李易就在兽人炮兵们能够杀死人的目光当中搂住了机枪的扳机，在枪管开始冒烟之前打光了剩下的子弹，留下满地弹壳和兽人炮兵支离破碎的尸体。
所谓“出师未捷身先死”就是这只刚刚展开，还一炮没开的迫击炮部队的真实写照。
不知道是因为仓促遇袭的兽人还没有搞清状况，还是因为知道这里有一个炮兵阵地，所以刚才零星出现的还击居然停了下来。
在这里可没有一个士兵来给李易送子弹，所以李易扔掉打光了弹链的机枪，伸手摸起挂在胸前的步枪，但是瞬间又改变了主意。
他冲进迫击炮阵地，扶起倒在地上的迫击炮迅速检查了一下，兽人炮兵应该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，但是李易并不想使用它们的标准，于是抬脚踩住底座的卡子，将已经安装好的炮筒卸了下来，左手扶住炮筒略微瞄准，右手抄起旁边放着的一枚已经组装好的迫击炮弹，塞进了炮管。
